不过我这方面已经弄清楚那道异样的声音是从哪一边来的。我随即向着一扇被我们床头
遮住的门走过去,接着突然拉开了它……于是我看见了一个可怜的小男孩子,那是个苍白而
瘦弱的男孩子,坐在一把大的麦秸靠垫椅子旁边浑身发抖,睁着一双受了惊骇的亮晶晶的眼
睛望着我,显见得他刚才是从椅子上落到地下的。
他一下望见了我就哭起来,张开两只胳膊向他母亲说:“这不是我的过错,妈,这不是
我的过错。我先头睡着了,后来就摔交。不要骂我哟,这不是我的过错。”
我转过身来望着那个妇人。末后我高声说:
“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?”
她似乎有些难为情,心里很难过。她用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来说明了:
“你教我有什么办法?我挣的钱不够教他在外边寄宿。真不得不把他留在身边,我又没
有能力多租一间屋子,老天。我没有谁的时候,他就和我一块儿睡。若是有人在这儿来混一
两点钟,他只好在壁橱里安安静静待着;他是知道那么做的。不过若是有人来住通宵,如同
你一样,那么在一把椅子上睡觉是叫他腰痛的哪,叫这孩子腰痛的哪……那当然也不是他的
过错……我真想让你也去试试看,你……在一把椅子上睡一夜……你就明白那种滋味
了……”
她生气了,很生气了,一面叫唤着。
孩子始终哭着。一个瘦弱而畏怯的孩子,对呀,那真是壁橱里的,寒冷阴晦的壁橱里的
孩子,他只能偶然回到那张暂时空着的床上吸收一点点温暖。
我呢,当时也很想哭一场。